“你……”

青司驚駭的無以覆加。

“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？”

高漸離那雙比鷹隼還要銳利的眼睛，仿若神明般映照出青司的愕然。

如果高漸離都看出來了，那高佐哪？

“很擔心？”

青司的神色被高漸離收於眼底。

“寂寥落寞的守著一個秘密，奮不顧身的去披荊斬棘，你現在僥幸入了國子監，可是你一不能科舉入仕，二不能為官為相，你現在能憑借的是帝王的偏愛，可是若是有天這偏愛也不在了哪。”

“百裏青司，到那時你該怎麽辦？”

高漸離看著青司，就像在提攜一個後輩。

“是嫁入皇家，借你夫君之力繼續與高佐相爭，還是將自己鎖於深宮，經此一生？”

青司垂看著自己的手掌，昏暗的光線下，這雙手掌越發顯得稚嫩。

能好手好腳的重行於天地間，這本來就是上天對她的恩賜。

即使最終落得如前世的下場一樣，她百裏青司也是竭盡全力的努力過了。

“你是戰神，是先帝嫡子，這個天下只要你想你就能唾手可得。”

“高漸離，像你這樣的人，怎麽會懂那些營營茍且，籌謀度日之人的悲哀。”

青司擡頭看向這個將她偽裝的鱗甲，撕扯的鮮血淋漓的家夥。

第一次，她在他身上感受到帝王血脈裏流淌的那種漠然冰冷。

他果然與那些高家的人一樣。

“即使我百裏青司有天會落到你說的那種下場，即使我只能依附男子而活，那又能怎樣哪？”

“我是死是活，是興是衰都與你高漸離與你高家，沒有半點幹系！”

對於青司的表現，一直都在他的推算當中。

只是雖然他猜測不出那個秘密是什麽，但是，百裏青司這副模樣，顯然是被自己惹毛了啊。

“怎麽會沒有幹系？”

高漸離一手撐著額頭，另一只手卻是摸了摸青司柔軟的發頂。

“所以我說啊，你要做我的徒弟嗎？”

青司眉頭一皺，即使這樣，他也依然要這樣做。

“你想好了？”

“這話應該是你回答才是。”

青司看向高漸離，沈吟了片刻。

“那以後就多多麻煩燕王指點了。”

“好說……”

直到青司走進府裏，她還沒從拜高漸離為師的現實中回神。

就這樣成師徒了？

對了！季行止！

“你雖有男爵在身，可是有沒有官職，怎麽這次押送糧草讓你去？還有梅家那個小子，兩個文人去做武官的事，這……”

百裏玉影一面將狼皮鬥篷和幹糧，裝進季行止的行囊裏。

一面在哪裏小聲的囑咐著，路上切莫小心，莫離了隊，之類的話。

“母親可是與大哥講完了？”

青司從門外露出半個腦袋來。

一聽母親這話，就知道母親是將大哥放在心上的。

“你這是放學了？今日測試怎麽樣？你通過了嗎？”

“這都是小事，”百裏青司走進來道。

“我想與大哥說些私密話，現在您可以給我們兄妹留一點點話別的時間了嗎？”

百裏玉影知道，青司定然與

季行止有要事商量。

“你們慢慢聊吧，但也別太晚了，明日一早，你大哥還要啟程哪。”
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，放心吧，耽誤不了多少功夫的。”

見百裏玉影出去，青司這才看向季行止。

“聖上的旨意下來了？”

季行止在青司身旁對面。

“下的是口諭，沒有落在明面上，說的是我與梅沈雪面上去東陵，實則半路裝作遇見強盜折路去天狼部落。”

青司聞言點點頭，這就與自己說的計策對上了。

青司這表情，季行止還有哪裏不明白的。

“燕王告訴我，這個主意是你出的，你……”

“就出在今天《賑蝗》的答卷上。”

青司道，“他還與你說了什麽？”

“天狼部落的分布，以及乎邪單於的性格，勢力，還有底下幾位王子的關系。”

怪不得高漸離今天沒在馬車上與自己說這些，原來一早就告訴季行止了。

那他還讓貓兒誘自己上去。

青司看向地上堆放的行囊，那惹眼的厚重狼皮披風，雖然擋寒遮風，但是同樣麻煩多多。

“大哥，此行你不能帶一點肉腥，狼的嗅覺敏銳，那怕只是一小塊肉都能讓他們尾隨上幾座山頭，尤其是現在。”

青司將狼皮鬥篷拽出丟掉。

“此時已近深秋，草原上狼群也是越多，你不要怕麻煩，將我們後院的馬全都帶上，若是遇見狼群就砍殺一匹馬脫身。”

“天狼部落不比他處，那裏人人信奉狼神，所以絕對不可以當著他們的面欺辱狼，更不能射殺。”

青司對著季行止再三叮囑。

“人在害怕的情況下，會亂了手腳，若是有人敢對著狼群舉箭，你要做的就是殺了他。”

季行止雖然也知道軍紀為何，但是他只是書生一個，貿然讓他殺人……

“大哥這種事一定要切記，我們一旦與狼有沖突，得罪的就是整個天狼部落。”

“這會不會有些太……”

“大哥你不懂，在天狼部落的冬季，那些年老體弱的人，甚至會主動走進狼巢讓它們吃自己裹腹。”

季行止知道有些部族信奉虎狼一類，但是他沒想到，天狼部落對狼的信奉，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。

季行止鄭重道，“我會記著的。”

“肉腥雖然不能多帶，但是酒你可以多備一些，用羊皮囊裝最烈的酒，一來可以驅寒，二來被狼困住時就放火燒。”

“秋季草木易燃，只要看好風向就能將狼嚇退，至於這三，出門在外難免受傷，用酒擦洗能夠遮掩血腥味。”

“就是疼了些。”

季行止笑到，“命都快保不住的時候，疼痛就不重要了。”

“我讓白芷去姜笙那裏拿了許許多多的傷藥，你多帶一些……”

青司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，直將叮囑的事情說完了，這才走到一旁去關上了門。

青司這樣，季行止一看就有大事要說。

青司道，“我不知道燕王與你講了那些，但是我要與你說的是這天狼部落裏，一個不甚得寵的小王子。”

小王子？

季行止不明白青司為什麽會說這個。

“你與那人有舊？”

似乎也就只有這樣能說的通。

“不，我不認識他，他更不可能聽說過我，但是我希望大哥能與他交好，最好能祝他登上狼王之位。”

季行止是真的驚訝了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沒錯，就是讓大哥輔佐一個新的狼王登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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